Page 164 - 建功高中25周年專刊-電子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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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建功歲月
做一個自由的人
2009 建功高中國中部畢業
三缺一劇團 劇場藝術工作者
蔡茵茵
望向教室窗外,小叮噹校長總是牽著長長的橘色塑膠
水管在澆花。小混混同學則舉手跟老師報告:「我要去上
廁所」或是「我要買三明治」,然後藉故離開個三十分鐘。
國中一堂課有四十五分鐘,有些人可以坐在課桌椅裡,有些人適應不了。上課時他倆在中
庭花圃聊著天,我想那也是一種學校,人被接住了。只要你想,任何人都可以走過去聊天,
而且不需要聊任何重要的事,可以聊今天太陽好大,這樣就好。
有一次朝會時,小叮噹校長帶著一種純真的口氣向所有學生聊天:「我在台北的前一
所學校建國,跟建功一樣有個建字,他們說這是最自由的學校了,可是我還是覺得不夠自
由,我好想要更自由喔!後來退休了,有人請我來做建功的校長,我就想要怎麼樣才可以
更自由,比如說大家都穿便服之類的。」他提議:「大家也來想一想怎麼樣會更自由?」
然後,原本在操場曬著太陽罰站聽司令台報告,下一次變成在體育館內站著乘涼了(雖然
如此,我還是暈倒了一次)。過了一學期,又變成坐下聽就好。這是誰提議的呢?我想一
定是一群想要自由的人,嘗試著如何更自由吧。再到後來,連老師們的致詞都簡短許多,
有重要的事就報告,有心裡話就分享,如果沒有事就直說:「解散」。彷彿從上到下一起
決定:做個真實的人吧!不需要用冠冕堂皇掩飾什麼,就更自由的活著。
學校有一句招生口號是「選擇建功,海闊天空」;同學們當年都笑說是:「走進建功,
腦袋空空」,是哪個呢?或許兩個都是,在成績至上主義的社會氛圍裡,在這裡成績不是
最重要的,學會做一個自由的人好像更重要。那時十二歲的我剛從一個比較制式訓練的舞
蹈班畢業,進了建功國中看到人可以思考、可以行動帶來改變、可以被當成對等的人尊重
自主權,這個不需要無條件服從命令的環境帶來一種奇妙的體感,那種關於自由的感受至
今依然流通在我的身體裡。
自由到底是什麼呢?從那句「想一想怎麼樣會更自由」,現在我依然在繼續嘗試著。
國中數學跟不上第二次月考拿了 38 分不及格,到反覆練習畢業基測拿數學滿分,這種拚
了一把努力的感覺好像算一種有紀律的自由。高中被冷落漠視,到寫成段子幽默一下,練
習原諒與修復內心,好像也算一種放下和好的自由。大學畢業後斜槓過許多工作:圖書館
採編、教會劇團、工作坊助理、餐飲業、上班族、藝
術行政,周圍的人告誡我不可能同時兼顧正職與創作
的工作量,然而產出緩慢我依然持續在創作,這也是
一種認識自己而不被雜音限制的自由。
累的時候允許休息的自由,做了決定就負起責任的
自由,在面對每一個岔口選擇良善的自由,在死亡中
選擇生的自由,總要看見光。謝謝建功國中當年環境
帶給我的自由練習,希望你們也在這所學校裡找到一
件事練習,好比獨立、溫柔、快樂、友誼、健康……
之類的,任何一件小事,各人有各人專屬的戰場。然
後十五年後回頭看,一定很有意思,至少我是這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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